情系静乐
如今回忆在西河沟、在静乐县的日子,我接触到的所有的人,都有极其鲜明的个性,使我永生难忘。在静乐县打篮球、办展览,我先后结识了县里的不少干部。同在一个篮球队的赵子生、李元吉、张吉庆、知青办的梁主任、李主任、气象局的李技术员、县剧团的男一号赵成拴、武装部的宋政委……数不胜数。然而有两个人特别值得一提:石龙老师比我大几岁,自幼酷爱美术,师专毕业后当了中学的美术教员。石龙为人厚道,美术功力很深,在静乐县乃至忻州地区的文化界都很有名气。他乐于提携年轻人,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承接的展览任务完成得很好,受到县里的表扬。当时村村要画毛主席像,他带着我们几个年轻人从北向南,汾河谷地的村落基本都留下了他的作品。石龙在我受审之际,一直相信我最终会平安无事。他绝不落井下石,为此还与说我闲话的人发生了争执。在我被招工即将离开静乐之际,他雪后徒步十里到村里为我送行,并为我与乡亲们合影留念。我回静乐时曾专程去看望他,不巧的是他出差去了大同。后来他调回了原平老家,至今还未能再谋面。
在县文化馆办展览期间,我还结识了县电影院的老职工王佩全。他的祖籍是天津,写得一手好字,每次放电影前都要打出各种字幕,诸如毛主席语录及《场内禁止吸烟》等等,那些字幕就是他的杰作!他先用毛笔沾上油漆在胶片上写上字,而后把胶片写过字的那面染上或红或蓝的底色,再用汽油洗掉了油漆,油漆写的字迹处没有染色,就露出了无色透明的原底,用光打到银幕上,红底或蓝底上就显现出白色的字。令人叫绝的是老王的小楷字放映到银幕上,尽管放大了很多倍,楷书依然维持原先的架构,一笔一划依然那么清秀有力,足见他的书法功力之深。我们初见他时,他已年过半百。待我再回静乐时他已驾鹤西去。对于他过往的经历我并没有更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位极为谦和、极为谨慎的老好人,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成为年轻人的楷模。
与这两位短暂的相处,使我知道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个基本道理,知道了做人做事要遵循的基本准则。而锁焕的父母——王重新、段爱桃夫妇给予了我情同父母的关爱,成为我步入社会的先师!
具有戏剧性的是,我在静乐还结识了由太原煤矿设计院配下乡的著名黄土专家王步云,年他初到静乐那天路过县汽车站下车问路,我正巧也在那里。而后他被借调到县知青办帮忙,我们再次见面。14年后我到古交矿区工作时又与他相逢,那时他已经回到太原煤矿设计研究院上班,被评为文革后全国煤炭系统的第一批设计大师。我们在古交紧密共事了十几年,分别作为甲方、乙方共同完成了古交矿区的全面建设,至今他已年过八旬,我们还保持着往来!
粉碎“四人帮”之后,农民越来越多地离开了土地,纷纷进城打工,留下老人、孩子,村里的劳动力骤减。偏偏计划生育政策执行得不力。在西河沟村,一家养三、四个孩子成了很正常的事,全村人口增加到一千人以上。农业产品产量始终无法满足发展的需求。
如今为了给太原市贡献更多的蓝天、更多的清洁水源,静乐县的小化肥厂、小煤矿、小焦化厂等许多能使农民迅速致富的产业近几年都被强令停产,而封山育林、发展畜牧养殖的效益也要若干年后才能显现。农民迫切要求致富的心愿如何实现?年元旦刚过,中共静乐县委、县政府就在北京召开了静乐同乡会,我们知青也被邀请参加。会上人们从各个方面提出了许多好建议。近两年再回静乐,你也会感受到静乐开始发生的巨大变化:县城里楼房成片,街道宽展了,商业街也有了规模,面貌一新;县城南、北各建了一座跨汾河的大桥,与县城隔河相望的西崖底村通过大桥与县城连接成为一体;从宁武通到静乐的铁路在风沟建了站,大同煤业的发煤站台也已经建成开始发煤;而风沟村正在酝酿村落的改造,以便与县城接轨;从太原、忻州方向各有一条高速路通往静乐,我也已体味到从太原一个小时抵达静乐的快捷。
西河沟村似乎走得步伐更快,后沟的窑洞几乎没有人再住了,人们在汾河的滩地边盖起了成片的平房。宝贵的滩地也开始被平房、楼房侵袭。山西焦煤集团的徽标已经在它的河滩地上显现,霍州煤业在那里买了地,建起了设备库房。难道这里也要实行“卖地经济”了么?这种极具中国特色的经济行为其推广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年6月我终于如愿回村为王重新、段爱桃两位老人上了坟。我站在似曾相识的梁地上,又想起了来到静乐插队后见到的那幅老楹联:“古今山河古今在,古今不见古今人。”此刻在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的主题曲:“山也还是那座山呦,梁也还是那道梁……”
眼前,汾河滩地上农作物正在返青,我们曾在那里种谷子、点豆子、起萝卜……遥望着滩地里新建起的库房和敬老院,遥望着正在发展建设的静乐县城,我感受到这里正在发生着根本性的变化。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成为农村城镇化的试点,那时的西河沟又会是什么样的面貌呢?
从北京到西河沟插队仅仅经历了两年多的时间,然而它带给我情感的冲击如此之大,以致我的一生都无法抹去它的痕迹!两年里我们知道了山那边的生活现状,我们看到了人世间的美与丑,我们经历了种种磨难和锻炼,我们也开始了去探索生命的真实意义!回想插队后所经历的一切,我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主宰着我的命运。当我顺利的时候,它会提醒我要谨慎;当我失意的时候,它会鼓励我去坚持。这些年每逢12月9日,我和共同插队的同学们都要聚会。谈及时下西河沟、静乐的种种逸事,大家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再次回到那里,希望能有机会为那里的乡亲们办些实事,希望西河沟、静乐的乡亲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来源:静乐文史(第十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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