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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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长江五虎rdquo重振

发布时间:2021-7-10 17:50:44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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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时代,顺江而下进入安庆城第一眼所看到的,一定是振风塔。这个位于长江之北,面江而立,海拔高度82.76米的“万里长江第一塔”,塔如其名,风雷振荡。它也几乎成了我对安庆的第一记忆。自从我12岁那年到安庆一游,我对安庆的所有回想,除了这座振风塔,和塔所在的迎江寺,其它已几无印象。

和振风塔一样,迎江寺也是安庆的网红打卡点。都说无塔不成寺,但相比较明代穆宗隆庆二年(年)才开始动工的振风塔(又一说此为重建),迎江寺出生犹早,远在北宋便由僧人涵万立愿劝募,并于开宝七年(公元年)建成。虽因战乱屡遭破灭,但在后人前赴后继之下,寺庙渐趋丛林规模,办学传戒,遂成安徽省首刹。

在迎江寺门票的背面有一简介,提及其大门两侧各置铁锚一个,其重约三吨,是该寺有别于海内外寺庙的独特之处。据民间传说,安庆地形如船,塔如桅杆,若不以锚镇固,安庆城将随江水东去。

某种意思上,安庆是一个因江而生的城市。江是产婆,也是悬挂在安庆心头上或明或暗的隐忧。

01

万里长江自远古而来,在相继接纳岷江、嘉陵江、汉江以及赣江等支流之后,自九江来了一个急转弯,掉头向东北呼啸而去,在皖西和皖南的山区之间冲刷出了一片大平原,安庆便是这个大平原的狭长谷地,与此同时,长江的重要支流——与古晥国、皖山一起让安徽得名为“皖”的皖河,也在安庆之西与长江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包括石门湖、七里湖和南侧的海口洲(今海口镇),其与长江的交汇处,俗称晥口。

这也让安庆成为开阔却不失险要之地,“分疆则锁钥南北,坐镇则呼吸东西。”向上,可控洞庭、彭蠡,往下,一泻千里,直面的便是毫无屏障的长江中下游。因境内水道弯曲,安庆成为天然避风港,水域全年都较为稳定,可全年通航。

西汉元封五年(公元前年),汉武帝刘彻巡视南方,登上晥口东侧的沿江丘陵高地——盛唐山,面对极佳的风水景观,作盛唐之歌颂之。日后,东晋诗人、堪舆风水家郭璞在登临盛唐山观望长江之后,就迫不及待点赞说“此地宜城”,所以安庆又称“宜城“。盛唐山山脚下的盛唐湾古渡口,也因此被称作了宜城渡。

然而,安庆城的修筑直到南宋嘉定十年(公元年)才“姗姗来迟”。这一年,金兵南侵的号角步步紧逼,作为朱熹的门徒而入选《宋史》的黄干,此时正开府安庆,为了安全,下定决心将府城从安庆西北的潜山县,迁至这“宜城”之地(又一说是在原城址的基础上重修)。景定元年(公元年),沿江制使马光祖再“添砖加瓦”,让府城更加完善。与此同时,陈独秀和海子的老家——怀宁县也从古晥口始迁附郭。安庆城自此府、县同城而治。

不得不说,安庆城的创建,让府城有了山水的屏障,进可攻退可守,万一不济,还可以有长江这条黄金水道。

因缘际会,长江在进入安徽流域之后,终于遇见了自己江生的第一城。安庆也因此成为明末清初开桐城派先河的钱澄之(钱田间)笔下所称的“长江万里此咽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与此同时,也让汉口至南通近千里间在长江北岸有了唯一的重要港口城市。

相当长时间内,来自上下游的诸多货物,大多选择从安庆中转或流通。加上安庆府整体地势呈西北向东南倾斜,五山一水二分田,所以自身有着丰富的农业资源,除了水稻之外,还广泛种植茶业、烟草和药材……当腹地盛产的棉花、茶叶、稻米等农产品源源不断地涌进安庆码头,并随着货轮发向全国各地,安庆不仅名扬全国,而且也为自身的商业发展,孕育出了肥沃的土壤。

在安庆的“老字号“中,有胡玉美、麦陇香、江万春,以及余良卿。它们和徽州人开办的“老宝成”、“胡开文”,浙江人开设的“正泰昌”、“宝成”、“宝庆”等,集中在著名的倒扒狮街上。这条古街因为明代隆庆年间所建的“倒扒狮子”石牌坊而得名——别人的狮子正经危坐,这里牌坊上的狮子则是倒立的。和倒扒狮街一样有名的,还有四牌楼,和国货街。

安庆的成功还不止于此。财运和人气的积聚,让安庆像是突然打通了自己在文化上的任督二脉。明清两代,不仅出了大思想家方以智、父子宰相张英、张廷玉、状元赵文楷等。文人、作家更是数不胜数,其中,还出现了以桐城籍文人为开创者和主要作家的散文流派——桐城派。此外,还有皖派篆刻、徽班艺人,以及黄梅戏。

不过,网上有说法,把这归功于振风塔的修建。说的是在明代以前,安庆没出过什么状元,文风比较凋敝,一些星相家就故弄玄虚,说江水滔滔让文采在这里难以扎根,所以须建塔镇之。果真,此塔建成之后,境内文风果然昌盛,才人辈出。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在和皖江文化研究专家汪军兄作过交流之后,才知此乃附会之说。

事实上,在称为振风塔之前,该塔原名万佛塔,主要是因为安庆城后门(即东门枞阳门)无大山依靠,因此建振风塔以弥补先天地势上的不足。

不管如何,是为了振兴文风而建,还是希望如桅杆带动安庆这艘船,它的出现和更名,还是看出这块热土,对功名以及家国的热衷及追求。与此同时,它还可以作航行中的“灯塔”,天晴日丽之时,也许更有西湖三潭印月般的景致。

过去安庆有一首名联就是这样说的:镇海门门镇海镇海门头镇海楼楼形镇海,迎江寺寺迎江迎江寺腹迎江塔塔影迎江。

镇海门原是安庆的正南门——盛唐山之阳的盛唐门。盛唐门上有门楼,亦改镇海楼。如果说振风塔的更名是附会,镇海门的更名则真实地反映出了沿江城市的内心世界。

只是这样一来,“盛唐“不存,尤其是日后猛烈的造城运动,更让它失去了往日的风貌,只留下了一个“登云坡”供大家凭吊。

但此时的安庆,无须靠“盛唐“来证明自己了。它本身就是金字招牌。

先是康熙元年(公元年),始设安徽巡抚,驻安庆。康熙三年,设立安徽按察使司,分管司法刑狱,驻安庆。康熙六年,改江南右布政使为江苏布政使司,江南左布政使为安徽布政使司——因此学界目前多以康熙元年,或康熙六年为安徽建省始。这意味着,明时的南直隶清时的江南省,开始被分拆为一江苏一安徽,安徽的安便来自安庆;

接着在乾隆二十五年(公元年),一度赖在江宁不搬的安徽布政司终于从当时的南京迁往安庆,江苏安徽正式分家。至民国二十七年(公元年),安庆一直都是安徽省会(日后因为战乱,省府各部门搬迁它地而造成省会归属成为一笔糊涂账,但在法理上安庆依旧是省会)。其中的年,安庆还和武汉、重庆一起成为中国最早的城市之一,也是中国内地第二座、安徽第一座设市的城市,市长韩安。

这种政治上的加持,让安庆的风光显得一时无俩。根据资料,年前后安庆府人口达到万,这在当时全国只有1亿多人的嘉道时期,俨然一个超级城市的规模。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地虽然“宜城”,但是作为长江的黄金水道、商业的重要枢纽,以及长江中下游的门户,安庆的历史也从来不缺少外人的觊觎、血腥的搏杀。

相比宜城的另一面,让人头疼的水患倒是显得很稀松平常。

02

自年6月开始,整整14个月内,安庆城都被湘军围了个密不透风。领头的将军,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

他不愧称“曾铁桶”,擅于“围城打援”。在这个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不仅切断了安庆城内的物资补给,而且击退了以英王陈玉成为首的太平军四次大规模救援行动,甚至连陈的大将程学启也被诱降。最终,陈玉成只能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望而兴叹。

这是一个多福也多灾的城市。作为长江的咽喉,在动乱时代,它往往会像汉江上游的襄阳一样,为人所惦记。吴楚诸侯曾在这里进行过反复争夺,东汉末年,孙、曹两家又开始你死我活的争斗。即使有了安庆城,也顶不住外人的“惦记”——离它投入“运营”没几年,蒙古人便挥兵南下,一路势若破竹,安庆守将范文虎见长江上游多城皆落入敌手,于年主动投降,并为虎作伥,直到攻入临安。

想想坚墙厚石,并没有呵护安庆城周全。这让文天祥在被俘后途径安庆感叹,“风雨宜城路,重来白发新。长江还有险,中国自无人!”

不过,元至正十八年(公元年),面对天完红巾军陈友谅、赵普胜等人的围攻,临危受命的元将余阙却展现了自己的血性:在杀敌无数,身受重创之后,见大势已去,引刀自刎,坠清水塘中。“之后,他的妻室子女也相继投井自尽,部下士卒随其投水赴死者不记其数。忠烈之状,令人动容。”(《安庆城史上的战事》,六尺巷文化)日后,他被陈友谅厚葬于正观门外。明嘉靖四年,安庆知府陆钶深感余阙之节义,于其墓之西山建一亭,是为“大观亭“——自此,安庆城又多了一处标志性建筑,与此同时,由于其是血性的见证,也成为了安庆人文精神的象征。

今天的安庆,迎江区的设立,无疑出自于迎江寺,而大观区的设立,也无疑是出自这大观亭。

不得不说,旧时在安庆为官,也是风险很大的事。和余阙的命运相似,安徽巡抚蒋文庆和怀宁县典史也在年2月相继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这一月,太平军首克安庆。正是占领了安庆,太平军很快占领了下游的铜陵和芜湖,最终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攻破南京,最终定都于此,并改地名为天京。这是太平天国的胜利,但安庆却自此进入了一段很特殊的岁月,作为太平天国天京西大门而存在,到天国后期,更是成为英王陈玉成的地盘。

不过,要命的是,安徽巡抚不得不暂时迁往庐州府(合肥)办公——这是安庆的省会地位第一次遭受了威胁。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年湘军的到来。

此时的曾国藩,正靠着湘军声势日隆,不到知名之年,便已经署理两江总督。清政府对他的寄望显然有目共睹。他也深知,如果要救清政府于既倒,不能不进攻安徽。进攻安徽,则以安庆为要。“若克安庆,则绝金陵贼粮之源,以杀江淮各贼犄角之势。”“安庆一战关系淮南全局,将来即为克复金陵之张本。”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亲弟曾国荃。

曾国荃先是一一扫荡了安庆城的周边,并于年6月攻克了枞阳镇,实现了对安庆的全面包围。在曾国荃的战术下,安庆城吃不消了。最终,9月5日前后,“官军用地雷轰倒北门城垣,队伍逾濠登城。“(曾国藩,《克服安庆省城片》)(换句话说就是,挖地道埋炸药,最后炸塌城墙)

但此时的安庆城,已无人可守,“两万守军在之前的几次冲锋中已经全部丧命。城内的惨状,即使再冷酷的人看了也不寒而栗。菜园里的蔬菜和野草都已吃完,所有动物,甚至老鼠,都吃光了,而当湘军进城时,骇然发现,安庆的市场从未关闭,市场出售的是人肉,并且价格已经涨到每斤半两钱。”

由于湘军在安庆保卫战中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他们还是不忘往这悲惨的世界再加了一把盐,“曾国藩下令‘兵丁大索三日’。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他告诉曾国荃:‘克城以多杀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误大事。’于是,湘军士兵公开抢劫奸淫,屠杀淫掠,城内四万余人死于湘军屠城,安庆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惨烈的安庆保卫战》,历史的书签)

年4月1日,当我在倒扒狮酒足饭饱,跟着汪军兄步行至任家坡原是任家老屋的英王府(一说是位于倒扒狮街马王坡的清节堂)。

在周围灯火的映射下,这幢“不华美亦不甚大”(赵烈文,《能静居日记》)的小院子,显得面容惨白,让人更是“上头”——其斑驳的墙面上像是刻上当年厮杀的呐喊和呻吟。据汪军兄说,它其实还是曾国藩的督帅行署,本有三路,但中路和西路已毁,今天只留有东路。

正是在昔日对手的“老巢”中,此前常在船上办公的曾国藩开启了自己“主政“安庆的日子。除了对城池做了一定改造,又添筑一道月城,并一北一南再开两门,一玉虹一金保,曾国藩还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工业实践:也许是与太平军作战的艰辛,以及攻城的艰巨,让他疼感兵器的落伍。想想打下安庆都要这么久,要想攻占南京,又该耗费多时?!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曾国藩在安庆创办军工厂的一个现实考量。

但和我们印象中”安庆军械所“有所不同的是,曾国藩创办的这家工厂其实叫”安庆内军械所“——加了”内“字,其实是向猜忌的清朝统治者表态,这家工厂只是军队内部的,所有经费都是从军费中出,不需要朝廷再拨另外一分钱。

为了创办这家军械所,曾国藩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他不仅邀请了当时中国最好的科技人员,比如著名数学家李善兰、同是无锡人的华蘅芳和徐寿,以及龚芸棠、徐建寅、张斯桂、吴嘉廉等人……他们不仅擅长经史子集,但更热爱格致之学;

而且,他还接纳了从太平天国方面投奔过来的容闳。作为中国近代史上首位留学美国也是第一位从美国知名学府(耶鲁大学)毕业的中国人,其在年9月,应张斯桂、李善兰邀请,来安庆会见曾国藩,并住在督帅行署。

正是靠着这样一帮优秀的中国大脑,尽管设备简陋、资金紧张,但是这所内军械所还是在年研制出了我国第一台蒸汽机,同年底,试制成一艘小火轮——此乃后来自制现代轮船“黄鹄”号的雏形,成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

尽管在年,随着南京被清军攻陷,曾国藩将安庆内军械所搬迁到南京,改名为金陵内军械所。但是,这依旧抹不掉安庆内军械所存在的意义。它无疑是中国近代工业不容忽视的“源头”,正是在金陵内军械所的基础上,署理两江总督的李鸿章又筹建了金陵机器制造局。作为中国四大兵工厂之一,该局在日后赢得了“中国民族军事工业摇篮”之誉——不得不说,尽管只是出于维护传统统治的本意,但曾国藩等人的作为,还是让安庆这块热土,因缘际会地成为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发端和肇始之地,也见证了中国图强梦的开启。

安庆本身也因此受益匪浅。这个商业的码头就此被植入了工业的基因,并走上近代化的进程。

这也让安庆在安徽最早创办了邮政局(年)、电报局(年)、电厂(年)和自来水厂(年)……

安庆之所以能在清末民初还能和重庆、武汉、南京、上海成为名噪一时的“长江五虎“,正得益于前期的积累,以及后期的根基犹存,加勉力“更生”。

此外,安庆之所以在年被国务院正式批准成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这一段经历不无关系。在批文中便有这样一段:“二、安庆市城市发展历史悠久,文化遗存丰富,历史遗迹保存较好。安庆市城市发展历史,特别是近代城市发展历史,在我国城市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曾国藩对安庆的影响,还体现在文化上。今天,我们在提桐城派时,总会提及两个外乡人,一个是严复,一个便是曾国藩。正是在桐城派渐趋于衰弱的清朝末期,曾国藩“出而振之”——他对自强、卫道的追求,与桐城派对义、理的坚守不谋而合。“作为洋务运动的倡导者,曾国藩则藉桐城派为洋务运动摇旗呐喊,整合整个社会精英。年,曾国藩作《圣哲画像记》,将姚鼐列入三十二圣哲,并宣称‘国藩之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启之’,桐城派因此声名重振。”(《安庆欠曾国藩一座雕像》)

这些作为让人感叹,安庆欠曾国藩一座雕像。事实上,安庆曾有两处“曾公祠”:一处在双莲寺后,一处在湖南会馆,纪念的是曾国藩、曾国荃兄弟。但是到今天都是踪迹全无……这也透露着这个城市对曾国藩的矛盾心态:感激他给老家带来的造化,但是谁也忘记不了他的双手也曾沾满了安庆人民的鲜血。

不过,正如安庆人民对曾国藩的心理,曾国藩对这座城市,其实也很矛盾。他虽然以此为基地搭建了中国近代化的工业蓝图,但是,他却不希望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开放“。

众所周知,安庆在鸦片战争之后一直为洋人所觊觎,但在曾国藩以及官文、李鸿章、裕禄等清廷大员的力争下,开埠最终姗姗来迟。直到年9月5日签订《续议通商行船条约》,才同意安庆为通商口岸。但是,这依旧有名无实。

在同时开辟的通商口岸中,只有安庆既不设海关,也没有租界和领事馆,不许外国船只靠岸、也不许外国军队驻扎安庆。

尽管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一直敦促清朝政府尽快履行安庆开埠,但直到年,安庆还是以经济困难为藉口,“暂不开辟为商埠。”

曾国藩之所以如此,说得好听一点,他不愿意将见证民族自立开端的安庆城拱手让给洋人,说得难听一点,厘金约占安徽全省厘金三成的安庆,是湘军生存的根本,别人最好不要插手。当然,也有很政治正确的考量,那就是阻止安庆开埠,可使得长江中、下游沿江口岸商埠首尾不联,可以有效地制约洋人。

这无疑是弱国在大国环食之下的抗争。但是,它无疑让安庆“自绝”于世界,错失了进一步近代化和城市化的机遇,甚至,让这座热血的城市,在禁锢之中,消失了斗志——这大概是安庆对曾国藩“五味杂陈”的又一大原因吧。

03

JohnKnightShryock,亦即J.K.施赖奥克,应该是安庆的老朋友了。年代他受美国圣公会派遣,作为传教士来到中国,共在中国待了9年,其中有8年是在安庆,并于-年担任安庆圣保罗中学(今安庆二中前身)校长。

他显然知道安庆被人为阻碍开埠的那段历史,“虽然有人曾试图让安庆成为签约开放的城市,但由于当地人的反对而未果,因此虽有各国轮船公司的江轮经过安庆,但当地只有中国公司的码头。”(《近代中国人的宗教信仰——安庆的寺庙及其崇拜》,年出版)

这种保护也让“老城市民继续蜗居在古城里面,‘城里’一词成为安庆城城市人的代名词。安庆城内一些西方教会也因此不再奢望迁移城外新租界设立新教区,”(《事倍功半,曾国藩“安庆开埠”》,个人图书馆)就连施赖奥克曾治下的保罗中学堂也只能医院、培媛女学堂大规模购置百花亭地块。此处也是当年省立安徽大学的办学地。北伐时,安大曾租用停校的保罗中学校舍。

尽管这段时期的安庆,血性依旧,出了不怕死的徐锡麟、熊成基、李光炯、光明甫,但在施赖奥克眼里,它仍然“是一个慵散、保守但居住舒适的城市,它曾在太平天国运动中惨遭破坏,花了多年时间才渐渐恢复”。

他相信“繁荣应该最终来临”,但不得不说的是,“安庆目前所以还显得重要,主要是因为它是省府所在地,”而且,“安庆还没有火车,而且看来近期也不大可能通,这对城市影响颇大。”

安庆其实也有通车的可能。清末曾规划南京-安庆-武汉、北京-安庆铁路,而民国元年安庆-正阳关的安正铁路更具备开工条件,其经本省绅商发起,曾由日本东亚兴业公司借款测量。

程小苏《安庆旧影》记载:“犹忆民国元年(年)柏文蔚督皖,倡办安庆至正阳关之铁路,名安正铁路,正招集股本,未几柏去倪来,因而中止。”查阅《安徽通志稿》,关于安正铁路的记述如下:其“计划自本省省会之安庆经桐城舒城六安以至淮河畔之正阳关约一百七八十哩之铁道为联络扬子江与淮河之重要路线”。

想象一下,“此路若成,诚贯通皖北之大动脉也。”安庆不仅占据水运黄金枢纽,而且在铁路交通大发展时代,依旧会有存在感,甚至能力保自己省会地位不失。但是蹉跎一时,似乎便成了一世。

此后的安庆,在铁路交通上几无起色,直到年,才有合九铁路(合肥到九江)跨境而过。

即使如此,安庆站也完全位于支线上,且没有南下联络线,导致安庆长期处于铁路支线末端,交通地位等于0。

相反的是,安庆下游,位于安庆与南京之间的芜湖,却借势“猛抬头”。

和安正铁路几乎同时动议的,还有途径合肥的裕溪口至芦汉铁路(即京汉铁路)的江北铁路,以及芜(湖)广(德)铁路。修建芜广铁路的最大目的,应该是连接浙江——虽然这些铁路的修建,艰难程度和漫长岁月出乎人们的想象,甚至再三变化,但芜湖还是向南修建了经宣城孙家埠至江西贵溪,南接浙赣铁路和鹰厦铁路的皖赣线,向北则有与南京对接的京芜线(即宁芜铁路)……

这种经历,无疑让芜湖尽早地感受到了有别于水上运输的“新速度”,同时也让芜湖除了在长江上与南京为邻之外,在铁路交通上也早早紧靠南京——日后芜湖拿南京作“徽京”,和这种交通的捆绑也不无关系。

随着芜铜线、皖赣线、宣杭线以及芜湖长江大桥的相继建成,宁芜铁路成为南京通往华南的铁路通道,芜湖也逐步成为皖东南的交通重镇。

除此之外,芜湖在开埠上也早早甩开了安庆一大截——在年9月13日签订的《烟台条约》中,芜湖成为安徽第一个开放口岸。次年二月,英国人便在芜湖范罗山设立领事署。此外,海关、天主教堂、医院、萃文中学、圣雅阁中学也相继而建……

西方的到来,不仅给芜湖带来了独特的城市景观,而且让芜湖成为长江沿岸著名的商业码头,和著名的米市。

在我的一位好朋友眼里,芜湖的女孩子大多很时尚、情调,但也自强,有时过于霸道。这大概都是芜湖的开放所带来的。

相反的是,安庆女人也很“霸道“,但这份霸道背后是保守和排外,是多年“城里”生活所带来的优越感。

这种转型提升,让芜湖隐然生出取代安庆的野心。

新中国成立之后,它和火车拖来的蚌埠,一度加入了省会争夺战。

那个时候的安徽经济版图,呈现出“北蚌埠南芜湖”的态势,但是它们距离南京如此之近,有得也必然有失——毕竟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展出两个省会,有点勉为其难。

最后,渔翁得利,差不多是位于安徽的“地理中心”,“居江、淮之间,湖山环汇,最为雄郡,“(《庐州府志序》,姚鼐)有过省会经历,也有铁路交汇,更重要的是在备战时期相对安全的合肥,在年成了最终的幸运儿。

这场省会争夺战让芜湖感觉到难受,也越发对合肥有意见,但安庆更难堪。因为相比较芜湖和蚌埠,原先的省会安庆,竟像个局外人。

还有一个难堪的是,在失去了省会的地位,和面子之后,多年来被追光灯所遮蔽的“短板”,也开始凸显出来。

04

在让安庆人痛苦,却不得不承认的缺憾中,“偏居皖西南,地形逼仄,格局过窄”是这座城市最显而易见的那一个。地理影响了心理,而心理又无法让地理有所突破。

事实上,也曾有过机会摆在了安庆的面前——在年2月到年5月期间,以及年1月之后的一段时间,安庆曾跨江发展,“收编”过对岸池州的部分区域。

但是,安庆在地市合并时错将江南的大渡口归还贵池(今池州市府所在地),等池州在年8月被国家复设之后,安庆失去的便不止是大渡口,而是跨江而治、建设“双联市”的美梦。它逼得安庆又全线退回江北。

两地行政被分割,导致了安庆的跨江通道迟迟不能落地。在芜湖长江大桥全线贯通后次年,安庆长江大桥才于年开始动工。与此同时,由于池州被划分出去,编制少了,但官员还是那么多,这导致安庆的官场有些人浮于事——内耗,加剧城市的保守。在相当长时间内,卫生、教育和城建都异常落后;

其二就是经济体量不大,导致安庆在沿海时代,被冷落和忽视。尤其是工业化和城镇化的突飞猛进,既推动了一线城市和大城市的建设,也让安庆身处武汉、南昌以及合肥、南京的包围之中,像陷入了一个三体世界,只能成为被虹吸的对象。

21世纪前后的安庆,成了人才的重要输出地——看看安庆人在外创建或领导的优秀企业,比如说潜山人王文银创办了正威集团韩定旺创办了卫康制药而阎焱是软银赛富亚洲投资基金首席合伙人,太湖人李斌创办了蔚来汽车,望江人陈奇星创办了长盈精密,宿松人洪清华创办了驴妈妈孙涛勇创办了微盟,更何况多年名声在外的桐城,其中有李缜创办了国轩高科,毕国祥创办了天津宝迪,桂四海则在香港组建了远航集团有限公司成新一代“船王“,还有吴曼青出任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彭寿出任中国建材国际工程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你就会感慨,安庆一直在支援全国,就是心里“没有自己”。也许,安庆只能靠着这些“安庆军团”才能维系自己“长江五虎”的威名了;

其三就是安庆“一再失去形成现代化城市群落的机遇”。在《大国出行:汽车里的城市战争》一书中,我曾探讨过中国城市的发展,必须从以前的单点突破,到产业联合下的城市集群的竞争。这也是安徽为什么要积极融入长三角,合肥要建立自己的“省会经济圈”的原因。但是“反观安庆,对江池州市经济向来弱小,而且长时间因长江阻碍,池州也与马(马鞍山)芜(芜湖)铜(铜陵)看齐,和江北安庆无法构成城市群落,”而从江北来看,安庆也没什么好的帮手,与安庆共同构成拥有争夺经济发展资源的话语权。

下辖的桐城倒是可以与安庆同频共振,但让人遗憾的是,安庆的失落,不仅让原先铁板一块的安庆府,变得很“散装”,各自为战,而且为了强力维护自己在本土范围内的地位,安庆“先是分割桐城为两县(桐城和枞阳),后是再割桐城沿江黄金岸线成就宜秀区。一个可以成为安徽第一经济强县、文化强县的桐城,就此成为袖珍小县,就此失去了与安庆共同构建‘安庆经济圈’的支撑。”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篇题为《浅析安庆被边缘化并继续走向衰落的原因》的网文所剖析的原因,发于年,但观念至今似乎没有过时——某种意义上,安庆的打压,和小牛拉大车,既没有保护好从桐城分出去的枞阳,最终在年拱手让给了铜陵。与此同时,也让今天位于合肥与安庆之间的桐城,极力追求融入合肥都市圈。

其四就是产业的失落。尽管曾国藩为安庆打下了工业的基因,直到年代初,安庆下辖各县区都有拖拉机,二产也门类齐全,包括机械、制造、纺织等行业——甚至,安庆还造出了在安徽起步较早的安达尔汽车。但是,地形逼仄、建设不力导致产业落地困难,而思想保守、缺乏长远眼光,更让产业难以为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安庆在年代的企业改制过程中,表现得过于左——通过破三铁(铁饭碗、铁交椅、铁工资),让很多员工下岗、企业关门停业,如原来的变压器厂、纺织厂、钢铁厂、机床厂统统消失——这种类似苏联“休克疗法”的作为,其实不是为了转型升级,主要是为了减轻自身的财政压力。这导致了安庆的人才又一次大规模外流。如果有人在年前后去江浙,你就会发现只要是制造业的工厂,里面的车间主任或分管生产的厂长,基本上都是安庆出来的。

主观和客观的各种原因,导致了安庆的经济命脉被摧残得很厉害。尽管在年,浦东开放,让身居江浙沪一侧的安徽,看到了“借光“的好机会,为此提出开发皖江(长江安徽段),呼应浦东,迎接对方辐射的决策。年,安徽更是进一步提出了“外向带动、整体推进、重点突破、形成支柱”的总体战略。但是,在早期的开发中,离江浙沪更近的芜湖成为了龙头,要什么国家给什么。只可惜因为各种原因,芜湖并没有因此成气候。自我打压、人财两空的安庆,更是没有花头。

这也导致安庆在年,GDP总量还是被芜湖首次超过,落为全省老三。也正是在这一年,安庆GDP增速更是跌倒了谷底,成全省倒数第二——如果没有1年创设的安庆石化,安庆在产业上几乎没有什么动静了。但即使有这座沿江建设的石化企业闹出了“动静”,但它有时更让人无奈。

它曾以一己撑起一城。在年上半年,“安徽省‘两税’增收11亿元,其中安庆石化总厂一个厂就增收2.1亿元,占全省增收额的19.1%。”(《十里油城耀皖江──安庆石化总厂发展记略》,张静、周扬群、张建科,《安徽税务》年第12期)而且,让这个城市的居民有不少成了让人眼红的“工人”。和当地的出租车司机聊天便知,直到今天,安庆大半人口还和安庆石化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你很难想象,这个曾经的安徽省会,文化中心,居然摇身一变成厂城一体的“石化城”。

然而,随着安庆城区的扩展,原先在城市边缘的石化,逐渐逼近了市民的日常生活,加上无处不在的灰尘,废气,油改煤装置的噪音,以及随着管线和老装置的老化,不定时会出现的爆炸、爆管等事件……让这个城市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有人开始谋划“逃离安庆“,逃不出的,则一边骂娘,一边又习惯性的依赖。

这一切都让安庆像陷入了发展的魔咒之中,然而,有“短板”不怕,它可以打醒沉睡的人,就怕认识不了短板,对人才济济,曾抖落过无数硝烟而重新站起来的安庆来说,在跨过自揭其短的时光之后,它终究还是能再次站立起来。

05

年4月,安庆又一次“爆“了,但这次让人注意的是这样一则特大新闻:副市长万士其兼任安庆市环保局局长。

《每日经济新闻》说,“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就吸引了媒体和环保行业人士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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