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延安
时间:年2月12(年初六)——2月20日
目的地:延安安塞县楼坪乡魏塔村、烧房砭村
路线:徐州—郑州—西安—华山—延安—安塞县魏塔村—烧房砭村
08年2月12(年初六)
一场大雪覆盖了大半个中国,雪一改往日的浪漫与温馨忽然间变得狰狞,不知是谁惹怒了它,50年一遇的蛮横暴躁。
春节期间,雪终于停了,但气温很低,南方灾情依然严重,原打算去天柱山的,也因为曹阳的一个短信彻底取消了,短信说:道路不好,最好别出来!
大年初四,我带着老婆孩子从老家返回淮北,母亲和雪琳也一起出来去妹妹家。
突然间,便有了一个想法,去山东泰山、孔庙去看看。年初六一大早便动身从淮北坐上徐州的汽车,上午8:50分到徐州,在汽车站给张春华(我同学,职业画家,定居北京。)发短信,知道他在陕北,于是又有了去延安的想法,问问汽车,那些殷勤帮助找车的车贩子不太让人放心,还是进站买票安全,临时买不到去延安的车票,便买了郑州的车票,从郑洲改道西安,车在10点准时出发。从高速公路5小时准时到达郑州,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去买西安的车票,下午5:40的票足足让我等了两个小时,7:40开车天已经黑透了,车在高速飞奔,我望着窗外点点灯火,想起遥远之外家的温馨,突然感觉到身在异域的孤独与危险,甚至对司机的超车产生恐惧。。。。晚上12:40车终于到达西安,车没有进站而是在靠近车站黑暗的街道边停下了。下了车,我想这么晚了没有找旅社的必要,明天一大早又要出发。去哪儿呢?去火车站吧,但是候车室需要票才能进,去汽车站又关门了,还是找间旅社吧,
有许多热情的人追上来拉我住旅社,我不敢相信他们,同坐一辆车的一个人说:“那些人你不能搭话,搭话了你不住店他们就会硬朝你口袋里掏钱”。我在汽车站周围转了很大一圈,远远看见汽车招待所的招牌,听车上的人说这个招待所还可以,我便走过去,迎上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问我住宿吗,我说住,就跟着她一起,到招待所门前有一位年长的妇女拿个小本子,问我带身份证吗,我问有标间吗?她说,“有,元”,我说“太贵了”,她说,“有60元的”,我问“有40的吗?”,她说“都是60的”,我说“后半夜了,就40吧!”,我把40元钱和身份证交给她,登记后她把身份证交给我就让年轻女人带我去住宿,奇怪的是她没有带我上省汽招待所,她说“那里面住满了,跟我走保证有地方住”,我这才明白上当了,没办法,钱已付了,只好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拐进一个巷子,在一个非常简陋的旅社前停了下来,走进去,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房东,那男的说单间都住满了,年轻女人说“要不住两个人的房间吧”,我说“我要的标间呀”,男的说“楼上住个女的,要不让她出来,你住在里面”,不一会,男的带我上三楼找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房东说你就住这吧,我问有开水吗,房东说一会送上来,我问有厕所吗,房东说厕所不能用了,上隔壁公厕吧,没想到看公厕的人真敬业,晚上两点了还收费呢。
屋里臭气熏天,我和衣躺下,没有水洗脸洗脚,房东一直没送开水来,不知多久,房东敲门了,不是送水而是劝我换到另外一个房间,尽管我发牢骚,也无济于事。
我换到二楼楼梯间的一间极小的只容下一张床的房间,在余下的几个小时里,上楼下楼说话声脚步声敲门声不断,我一直没睡好,我想,象我这样上当的应该不少吧!这就是我刚进西安留下的印象,这片流淌着帝王血脉的土地怎么会有这样的斑斑的污点呢!
2月13日(年初七)
早上7:30,吃完早点,去看兵马俑的,车子很快开了,没多久,就看到秦始皇陵很气派地映入眼帘,车子先到秦始皇陵,我下车参观留影,当我登上陵顶,将不可一世的始皇帝踩在脚下时,心中感慨颇多,那个曾苦苦寻找长生不死之药的皇帝呀,看到现代社会的发展会有何想法呢?
下一站是兵马俑,二号坑在维修,我买了门票参观了一号坑和三号坑,这可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兵马俑数量众多,场面气势宏大。
从兵马俑回来我又去华清池转了转,觉得不过是当年杨贵妃洗澡的地方,没有进去,只在周围欣赏一下自然风光。
下午4:30赶回西安,车上一位当地人介绍,坐路公交到龙首村站下,找到一个叫普安的招待所住下,谈好标间25元,条件不错比昨晚不知好多少倍,安顿下来,我又坐公交去大雁塔转了转,回来时天已经黑了,给张春华打了电话,吃一桶方便面,写下了这些流水账的文字。
2月14日(年初八)
6:00起床,早上起床到火车站广场,登上了去华山的汽车,无奈汽车要等坐满人才开,坐车的人不多,等到九点才出发。
一个半小时汽车到达华山门票口,乘环山大巴直到索道口,买票坐缆车,缆车渐渐上行,环顾自周居高临下,目眩神晕,同行的一位稍长的人一直紧闭双眼,喃喃的说,别晃,别晃。
缆车很快登临北峰,下车登临石阶,很快就到峰顶,极目远眺群山尽收眼底,仰望东峰,南峰和西峰,气势宏伟,险峻异常。由于时间很紧,我问一位带团的导游,下山和登峰的时间,导游说,到东峰需四个小时,下山需三个小时,我要在6:00以前到达车站,决定2:00下山,留两个半小时继续登山,同行的小刘父子发短信来说他们坐索道下山了,我一口气爬到莲花坪,再往上看西峰就在眼前了,实在累的没办法,时间来不及了,我只好放弃登峰,开始下山,下山很快,为了赶时间我几乎是跑着跳每一级台阶,一路下来,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上山的人之外,没有同行者。
下山的路太长了,许多景点走马观花,偶尔拍两张照片,从华山门出来看看表仅用了两个小时,走到公路边,去西安的车恰好停在那,坐上车长吁了一口气,回到西安已是华灯初上,去延安的车是晚上11:40的,还早呢,我拖着两条酸疼的腿在火车站转悠,为了取暖我在一个大棚下吃点东西,这里只卖包子稀饭,吃好饭,我在洗手间顺便刷刷牙洗把脸,然后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唐诗三百首,这其实是厕所的外间,骚臭难闻,就这样的环境,也是不能久坐的,收费的老头赶了几回,唉,西安给我竟是这样的印象,我提前二小时进站,盼着早日离开这个曾经演绎了中国大半段历史的古都。
2月15(年初九)
火车7:20分抵达延安车站,延安的早晨很冷,从出站口出来。我便去售票大厅,看看回去的车票,车票需提前五天出售,我从列车时刻表上发现有直达徐州的火车,很高兴,决定回去买票直达徐州!
和张春华联系后,他说开车来接我,等到大约10点,终于见到张春华了,他开的是他姨夫的别克轿车,据说他画画的地方在40公里外,行驶很长时间,汽车进入了安塞县,随着越来越颠簸的山路,车子拐入一个村庄,这便是他的“根据地”魏塔,这里的房东人非常好,朴实、热情,接下来的几天我是深深感受到的,晚饭按当地的经济情况来说是非常丰盛的,烧了一盆菜,猪肉萝卜,炒了一个鸡蛋,一盘豆沙,一盘地锅豆腐。张春华拿来西凤酒,我们喝的非常痛快,我暂时忘记了旅途的疲劳。
下午,张春华带我在村子里转了转,魏塔村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家家都有电视,窑洞顶上装着电视接收卫星天线,村里有一口井,吃水要靠挑,村民们喜欢站在房顶上互相打招呼,山上积雪未化,村舍掩盖在雪低下露出赭色的泥土,映衬在阳光下,别有一番风味,窑洞门的布帘子各种图案各种色彩,成为风景的点缀,美不胜收,我拍了不少照片,想把这些资料收集起来,汇出更美的图画。
和张春华(左二)一起的有他的老师钟老师(右四),俄罗斯的季玛(左三),中央美院的学生石头,榆林学院的学生梁子,还有南京的一位摄影师,钟老师的朋友张涛。下午他们选择去一个叫烧房砭的村子,钟老师、季玛和张涛先走,钟老师开着他的二手北京吉普,房东蒋叔开着三轮车拉着油画框等许多画具,开始出发。蒋叔的儿子将三(左一)已经在烧房砭村等他们了。
张春华要去市里修理车和保险杠,我和他暂时留下。
2月16日(年初十)
今天起了个大早,在附近山梁上拍照写生,手机开始有信号了,老婆的关心的话显示出来,很温暖,十点钟,我和张春华一起去延安市修车,同去的还有蒋叔的大儿子蒋伟和他媳妇,医院看腿,我去火车站买车票,二十,二十一号票都卖完了,站票要当天才卖,回来经过旅游大厦火车票代售点询问,买了张二十号的卧铺。找到蒋伟,知道张春华还没修好车,蒋伟带我去面馆吃面,这家面馆在解放剧院旁边,据说是非常好的一间面馆,一进门就知道生意很好,大厅里挤满了人,我们俩在付款时推来推去,最后我买单,我们买了三大碗香菇面条,蒋伟媳妇买了一盘醋蒜,面的味道真不错。
我和蒋伟夫妇开始逛街,蒋伟很热情非要请我去逛清凉山,他知道小路可以不买票,由于他的腿不方便,非让他媳妇陪我上去,我再三推辞也无济于事,登上清凉山大门我便决定回去了,我对烧香不感兴趣。
我们又逛了百货大楼,超市,我买了一只烧鸡,两份凉菜,几袋咸菜,张春华的车修好了,我们回去时已是晚上七点了。
晚上,我把菜拿上来,因为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决定喝个辞行酒,没想到菜端上来时没有烧鸡,我去厨房问,蒋婶说明天要去的地方很苦,留着你在那边吃,我让石头去要求了好几次,才由石头动手撕了端上来,我敬了蒋叔夫妇两个酒,聊了一会,就早早睡下了。
2月17日(年十一)
今天一早起来,天阴沉沉的,零星的飘着雪,吃了早饭,开始收拾,那边路不好,只有开三轮车上去,蒋叔帮我们把画具被子吃的装上去,蒋婶说那边条件差要自己烧火,她装了些自家的大萝卜,百菜,馍,甚至油盐酱醋。
雪越下越大,我甚至犹豫了,这样安全吗?蒋叔没有一点动摇,我说,蒋叔,小心点,车子开动了,“咚咚咚咚“机器声响彻整个山村。
我穿着蒋婶拿的旧棉袄,带着“火车头”,张春华也一样带着大棉帽,我们像过去的知青一样一路说笑着,我和张春华像两个好奇的孩子,边欣赏路边的美景边拍照。
车子有惊无险地在雪道上转来转去,走了很长一段路程,最后,在一处陡坡下停了下来,蒋叔说,爬坡危险,你们下来走,有危险我会跳下来。
车子总算上去了,我们继续坐上车,不多久,蒋叔的儿子蒋三已经在路边等我们了,他是提前陪钟老师他们来的,他拿着扫帚在前面扫雪,村庄在苍茫的天底下显得冷峻,静穆,没有了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一下子仿佛走进了一个纯洁,安静的诗一般的世界。
车子在一户窑洞前停下来,接下来需要解决的是吃住的问题。
我们联系的二个窑洞是贺氏兄弟的,钟老师他们住的是贺老二家,我们后来住在贺老大家,蒋叔和贺氏兄弟还是谈价钱,贺氏兄弟不明确说多少钱,一直说“你说嘛,你说嘛”蒋叔说,“十元吧”老大说“十二”我们默认了十二,但没过多久蒋叔说老大又涨价了,十五一晚,老二那边十三元一晚,包一顿早饭,但是是一人十三,老大这边是一间窑洞十五元。天已经晚了,也只好将就安排,也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租过自己的窑洞,未干过旅馆生意,但经济意识还是有的,他们吧我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外人”当成有钱人,一连几天,老大都用好奇的眼光注意我们。
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九点吃一顿,晚上六点吃一顿,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十二点,错过了吃饭的时间,我饿的没办法,吃了随身带的几块蛋黄派,随手给贺老大一个,他也不推辞,大口吃起来,下午我一个人把山村转了个遍,甚至踩着深深的积雪爬上山坡,鞋子湿透了,晚上回到窑洞,在炕火边上烤袜子鞋垫,这里也通自来水了,这个冬天太冷,水管冻住了,吃水要用驴去二里外驮水。用水特吝啬,我洗过脸的水洗脚,刚要倒掉,贺老大说“可…可不敢倒,倒在门旁的桶里给驴喝!”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连刷牙的水都不敢倒掉。
晚饭是张涛烧的,石头帮忙,菜非常丰盛,大小六七盘,其中有张涛从南京带的盐水鸭,还有一道菜让我感动了很久,那是在蒋叔家吃剩的烧鸡,我们喝了不少酒,贺家大少爷也坐在一起,而且酒量惊人,最后我们都不敢再喝了,分别回去休息,毕竟累了一天。
当晚,雪未停,路滑,我们强留蒋叔过一夜,晚上,蒋叔和我,春华还有梁子住在老大的窑洞里,老大的子女不在家,婆姨去儿子家了,老大舍不得再烧一个炕,就要求和我们住在一起了,我们只好勉强答应了,凌晨二点十五分,我们都被吱呀呀的开门声惊醒了,原来老大出去解手,然后是如雷的呼噜声,我和春华再没睡意,一直到天亮。
《走进延安魏塔》(年)x97cm
2月18日(年十二)
今天7:30起床,跑到山梁上有信号的地方发短信,拍照,9:00钟的饭,大馍小米粥,咸菜,原来大馍是吃我们自己带的,这也叫管一顿饭呀?石头他们在议论大馍不够吃两天的,石头说他会烙饼,我多吃了一点,为的是在下顿饭之前不会饿肚子,吃完饭,我和春华选择同一个点开始画画,我用在延安市买的国画材料尝试第一次对景创作。
画了一张三尺横幅,不太满意,一张画用了两种笔法,接下来又换了一张纸,勾勒得差不多了,贺老二来了,他知道我想去看张思德烧炭牺牲的地方,下午1点钟他要去烧香拜佛,顺便给我做向导,我停下画笔,收拾了一下,便跟他走了。
我们走了约莫3里路,走进一个山沟,贺老大说,“张思德就在山沟沟里。里面的积雪很深,道路难走,总不见到,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除了松树外,都叫不出名字。
贺老二五十三了,身体很好,我远远地落在后面,在我快要累到不行的时候,贺叔说前面就到了,于是就看见几间平房,墙面很新,还铺上地板砖,可门窗已不见踪影,贺叔说被人偷了,在往上顺着台阶上去,就看见张思德纪念牌立在窑洞旁,窑洞很小,是当年张思德为毛主席烧木炭的地方,当年就是这个碳窑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我给贺老二拍了张照片,贺老二很认真地告诉我地址和姓名,我记得很清楚:延安市安塞县楼坪乡洛平川大队,烧房砭村贺社生。
我们从沟里走出来,在路口,贺老二指着前面山坡上的小庙说,我去烧香,我于是去旁边的村子转了转,这个村子显然不如烧房砭好看,虽然守在路边,也还是贫穷,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妇人挎着个大篮子,篮子里装满草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女孩四岁,扎着小辫,男孩六岁,两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我嘴里说着:照相的照相的,三个人衣服和脸都脏兮兮的,我对他们拍了两张照片。对走远的孩子说:再见。女孩半天才弄懂,接着说:再见—再见—再见—
我走出村子回头看见女孩仍站在高高的坡顶喊再见。
我和贺叔回来时,石头他们开始准备晚饭了。
晚上,贺老大说还要和我们一起睡,我有点急,但也没办法,只是把昨晚没睡好的事说给他听,张春华也说他早上2点多起来解手影响休息,他说:今晚不起了,今…今晚再不敢起了。过了一会,他突然决定不在这睡了,他从灶内抽出几根木柴,去隔壁烧炕去了。
2月19日(年十三)
一早出去山梁上俯瞰整个村子,十二三户人家零星分布在土坳里,村子人不多,偏远而又贫穷,村里连个小店都没有,我在附近找了几个地方开始写生。一天收获不小,完成三幅小品,晚上,我给张春华说明天回去,春华说我那么高的年薪都辞了你还回去干吗?不如就留在这里画画吧,我说故土难离呀!春华说这里交通不便,两部车都在魏塔那边,你要走30里路到公路上坐那班去延安的过路车,如果错过就再走回来!春华在灶里多塞了几根木柴,结果炕烧的太烫,我和春华靠近炕头辗转反侧,像是两个烧饼一会炕这面一会炕那面。。。。。。
2月20日(年十四)
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和躺在炕上睡意朦胧的春华打个招呼就走出窑洞,背后春华在喊,“赶不上汽车再回来!我没有回头,踏着积雪的路面,“咔嚓”“咔嚓”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三十里外的公路赶,走到公路天已大亮,听到那边汽车鸣笛,去延安的那班车来了!
车到延安市,到处都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一辆辆彩车,一条条布龙,舞龙的队伍与其他表演队充塞着街道,我想起来,明天就是元宵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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